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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新闻] 【恢复高考四十年】王显槐:儿女成群上大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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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7-6-8 20:50:11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【恢复高考四十年】王显槐:儿女成群上大学


1977年的高考是当年最重要的历史事件之一,40年前,中断11年的高考制度得以恢复,570万考生步入考场,他们中27万人的命运因此改变。这一年,也被称为国家和时代的拐点。
1977和1978年的两次高考,是当时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的考试,报考总人数达到1180万,录取后分别在1978年的春季和秋季入学,形成了我国高等教育史上独有的77、78级现象。在一次与中国教科院王晓霞老师闲谈时了解到,这两次高考,她的父亲王显槐先生都参加了。前一年虽然分数过线,但未能如愿入学,第二年终于顺利考取。王晓霞老师说,1978年入学时的父亲已经有4个孩子,入学后次月第5个孩子又呱呱坠地,孩子之多成全校之最。她说得很轻松,我也便开玩笑说,令尊才是人生赢家,十年文革,儿女成群,之后又顺利考学,什么都不耽误。但读到这篇《儿女成群上大学》时,我被文章深深感染,也被那个拼搏的时代所激励。王晓霞老师说:所有艰难的奋斗岁月,回望时都会被雕刻成美好的记忆。

王显槐:儿女成群上大学

1977年恢复高考,喜讯传开,全国一片沸腾。然而,对于“老三届”高中毕业生来说,这却是一件既喜又忧的事。喜的是毕业11年终于有圆大学梦的机会了,忧的是高中毕业后回到农村,光阴荏苒己至“而立”之年,大多都儿女成群,生活多入不敷出,何以再谈上大学?但这毕竟是多年的渴望,无论如何得上考场过把瘾,以慰藉寒窗12载的辛劳。就这样,一大批“老三届”高中毕业生在1977年骄阳如火的盛夏,与年方二八的子侄辈一道,欣欣然,悻悻然,迈进了同一考场挥笔疾书《难忘的时刻》。

我是1966届高中毕业生中参加高考的幸运儿,被省城一所师范学院录取。其实,我参加了1977年、1978年两次全国高考,第一次高考分数也高于录取线,没有录取的原因后来听说是要优先录取没有工作的考生,而我当时己是中学教师。第二次参加高考收到了录取通知书,我对妻子说:“大学录取通知书给你,去读不去读你决定。”妻子攥着录取通知书,久久地望着我,咬咬牙,说:“日子过得再难,这大学咱们读!”妻子性格爽朗,我知道她说这话的份量。那时,我们己有4个孩子,她又怀孕了;虽说我有份工作,每月才24元工资;妻子在生产队上工,每天挣8个工分,年底分配,一个工分才一分五厘左右,加上老母亲全家7口人,年年生产队里是“超支”,一年捱一年地过着日子。我如果去上大学,这4年她该受多大累,她得撑着这片天呀!

1978年10月,我终于跨进了梦寐以求的大学,心情之激动自不必说。但是,当时的大学并不像想象的那样气势恢宏,楼院深深。这所全省最高学府的大门又低矮又窄小,校园路面坑洼不平,教学楼的门窗破烂不堪,最糟糕的是在文化大革命中挤占进入校园内的40多个单位还没有迁出去,工厂机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。而且,狭小的校园门口两旁搭满了裁缝铺子、理发室、修鞋地摊、钟表维修小亭,甚至小饭倌、卖鸭血汤小摊也大咧咧地挤在那儿凑热闹。学校原有的学生宿舍被外来单位挤占了,78级和77级学生都插住在校园中凡可住人的空房,我们78级中文系百十号人为一个班,统统安置在大礼堂的一边,临时用木板隔成一个大通间。堂堂大学的这幅景象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之感。原因自不必说,在文化受到戕害,愚昧得到张扬的年代,受害最深的当然莫过于文化、科学和教育,而刚刚恢复招生的大学,还来不及清理笼罩在校园里的阴霾,抖落覆盖在校园里的残霜!

我们班上同学年龄最大的32岁,最小的不满16岁,同学聚在一起,年龄参差不齐,有师生同班者,有叔侄相称者,真让人唏嘘不已。全班多数同学己结婚,不少有二到三个孩子,也有四个孩子的,而我入学不久第五个孩子便呱呱堕地,成了全校孩子多之最。男同学中不少人抽烟,有的抽廉价香烟,有的抽自卷的“喇叭筒”,还有的用烟袋抽黄烟,不一而足。班上有8位女同学,大部分也已结婚,几个未婚的女同学,在班上成了香饽饽,只要找男同学办事,没有不允的。当时社会风气转了,女孩子开始追求大学生,班上的小伙子被党政机关、工厂兵营一些漂亮姑娘追得一楞一楞的,令“老三届”学生感叹不已。我们的班主任是工农兵学员留校的,擅长书法,能写一手好文章。他年龄比“老三届”学生小,算起来他才属于学生辈。班上同学都比较自觉,班级活动,如组织学习、宣传、文艺、体育活动之类,百十号人中人才济济,基本用不着他操心,他只须等候班干部告诉评奖获胜的消息。他管理班工作几近“无为而治”,有空便到学生宿舍来邀学生下下棋,和班上同学关系特好。30年过去了,班上同学还与他保持着亲密的联系。在班级毕业15周年聚会时,他动情地说:“由于历史的误会,使我有幸担任这个班的班主任,使我拥有了一笔无比宝贵的财富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我要感谢这个‘历史的误会’。”然而,这种“历史的误会”,相信在中国的高等教育史上再也不会重演,也不能再重演了。

学校特别爱惜这批学生,大会小会宣传恢复高考之不易,要大家以复兴国家的文化、科学、教育为己任刻苦学习。学校的老师教学特别认真,不少教授从“五七”干校调回来不久,特别珍爱失而复返的讲坛,讲稿写成厚厚的一摞,讲课眉飞色舞,分外投入。因为粉碎“四人帮”时间不久,大学教材出版不多,学习用书很多是印发老师自编的讲义。尽管图书资料不多,我们却如嗷嗷待哺的雏鸟,急切地吮吸着知识的乳汁,学习十分上劲,上课认真记笔记,讨论抢着发言,课后忙着查阅资料。77级、78级学生每天都在图书馆争抢座位,阅览室里黑压压坐满了人,却听不见说话声,谁要走动借书,也是踮着脚尖,生怕弄出声响。每天清晨,校园到处散布着朝读的人;傍晚时分,操场上三三两两的学生围坐着,在那儿热烈地讨论问题。每当期末考试来临,我们这批“老三届”学生总是早早地把一个学期的功课翻了个透,熟得考试时个个题目都能对答如流,考后连哪道题目的小点疏漏了也清清楚楚。那时候,校园里处处涌动着一股股滚烫的热流,我们多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时光啊!

当时, 77级、78级学生中有一种特殊的情况: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,大多数来自农村的“老三届”学生家庭分有责任田,他们“上有老、下有小”,上大学读书的同时还必须打理家里的农活。我们的班主任十分同情体贴这批学生,每年春种秋收时分“老三届”学生请假,他都在请假条上毫不犹豫地签上“同意”。我便是其中的一个典型。

我家有上10亩责任田,我是主要劳动力。每个学期我都要请一个星期的假回家忙春种或秋收,平时的田间管理便交付妻子打理。我个头小,身子瘦,皮肤黑,每次忙完农活返校,显得更瘦更黑,简直像个非洲黑人,很让班上同学见怜。其实,他们还不清楚我和妻子带着孩子们是怎样在田里“与天斗、与地斗”呢!说起来很揪心,当时因为买不起牛,水田犁耙活我都是趁别人家的牛稍闲时借来用,有时便叫妻子带着稍大点的孩子用绳在前面拉着犁,就这样对付着种禾苗。插秧也很难,妻子拔秧,我莳田。为了不插“五一”秧,妻子把9岁、7岁、5岁的三个孩子鼓动起来,用绳子从田这头牵到那头,要他们沿着绳子栽下禾苗。在水田里,孩子们一行行牵绳栽禾,浑身都沾满了泥,尤其5岁的儿子连头发上都是泥巴,活脱脱成了个小泥猴。夏收夏种为抢季节,妻子就买好饼干,每收割一坵水稻时便放几块饼在对面的田埂上,把稻子划成一块块分配给孩子们,告诉他们割到田头了就有饼吃。孩子们平时难得见到饼,很踊跃地跟着妈妈割水稻。割完后孩子们便围着打禾机团团转,一把一把抱来割下的稻子,帮我和妻子踏打禾机脱粒。一家人就这样劲往一处使,汗往一处流,众志成城地在田里奋斗不己。

农活累还不打紧,最难的是生活太苦。刚进大学那个中秋节,我兴冲冲回家团聚,岂知到家时正坐月子的妻子竟发愁中午没米下锅。那时农村实行粮食定量,生产队见月按各家人口发稻谷,谁家这个月粮食不够吃,得找大队长批字才可以预领下月的口粮。当时口粮标准很低,家家都是用青菜、萝卜、红薯、芋头伴米饭勉强对付着过日子。那天幸亏有位工人朋友来看我,接济了点大米才让全家人过节没饿肚子。记得有一年春节后开学,为了省下7元车费钱,我趁便搭乘了一辆东风货车。春寒料峭,我从夜半到天亮近6个小时卷缩在车斗里,冻得用车上的帆布紧紧地裹住全身,到省城时身子几乎冻成冰棍,竟至站不起来。特别难以忘怀的是刚进大学的第一个寒假,它让我至今心里还隐隐作痛。那年放假我刚踏进家门,妻子满脸愁容地指了指房间,说:“你去看看你女儿吧!”这一看让我惊呆了:不到半岁的小女儿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,头比正常孩子大了许多,这是明显营养不良落下的病!我怪妻子为什么不早告诉我,妻子说:“你就要考试了,告诉了,你不干着急!”个中原因很简单,因为我上大学,家里举债度日,粮食又缺,妻子怀孕期间都是靠青菜、萝卜伴饭度日,孩子严重营养不良才落下这病。那一年过的是什么年啦!老大、老二、老三、老四嗷嗷待哺,还要给老五治病,大年三十我们家连买半斤酱油的一角五分钱都拿不出!……

我们这些“老三届”学生就是这样读着大学,熬过一年又一年,硬是完成了学业。记得我还评了两年的“三好学生”,一年的“优秀学生干部”,奖状至今还珍藏着呢。大学毕业那年,我把毕业证和学位证捧到妻子面前,说:“我们终于毕业了!”妻子把它们紧紧地贴在胸口,扑簌簌地流下了眼泪。

斗转星移,转眼间恢复全国高考己经40年了!今天,祖国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经济持续高速度地发展,人民的生活己在奔向小康,我国进入了高等教育大众化时期,我国在国际事务中地位越来越高。这一切无不证明:40年前恢复全国高考是煅铸我国千秋大业的英明之举!恢复全国高考以后培养出来的一批批栋梁之才,己为我国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发挥了巨大的作用!目睹此情此景,每每使我感慨当年“老三届”儿女成群去上大学的难忘岁月。也许,人们不清楚,为什么我己两鬓斑白还这么笔耕不辍;也许,我的研究生不清楚,为什么导师这么严格地要求他们做学问;也许,我的孩子们不清楚,为什么老爸这么反反复复叮咛他们要报效祖国……因为,我们这些“老三届”之所以能从农民成为教授,能站在大学讲坛上教书育人,太来之不易了!

【本文原载2017年6月7日《中国德育》作者:王显槐,井冈山大学原教务处处长,教授,硕士生导师,全国优秀教师,中国高等教育学会全国语文学习科学专业委员会学术委员会主任】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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